邹静之——“读书的感觉是迷人”

邹静之——“读书的感觉是迷人”

作者:[]  来源:[]    发布时间:[2015-05-21 00:09:04]

    [提要]邹静之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诗人、小说家,剧作家。被众多媒体称为中国第一编剧。


    邹静之,祖籍江西南昌。1952年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,在北京长大。主要作品:歌剧《夜宴》、话剧《我爱桃花》;电影剧本《吹笛人》、《千里走单骑》;电视剧本《琉璃厂传奇》、《康熙微服私访记》、《铁齿铜牙纪晓岚》、《五月槐花香》;另有诗歌、散文、小说等多部作品出版发表。

  最喜欢的是晴雯这样的人

  “我读的第一本书是《说唐》,是一个中国传奇,这本书是我父亲当时的大厨师的一本书,我等于是捡来的。这本书已经被看得卷了,中间那段都折了,没头没尾。紧接着看了一本书叫《三个火枪手》,所以我觉得我看的最早的小说是《三个火枪手》按理说应该也算是传奇。然后看了《红楼梦》,大约在小学三年级左右,看不懂,看不懂的时候有很多疑问,但是没人可问,就这么把它看完了。那时候我特别奇怪,我不喜欢林黛玉,看完《红楼梦》,可能最喜欢的是晴雯这样的人,非常怪。”

  心里有话没人说,跟白纸交流

  “我觉得最难的时期就是文革的时候,因为家里受冲击,书就全部抄走了,没有了。所幸有一本《唐诗宋词》,就是唐诗一百首,宋词一百首,没抄走。我就用手给这两本书重新抄了一遍,那个时期为什么要重抄呢?因为父亲被关起来了,家里变成了所谓地富反坏家庭。我当时变成了,当时的话就是狗崽子,我就不愿意下楼,不愿意下楼就抄书,不断地抄书,那时期好像就把那两本书都给背下来了。那时,我觉得书对我的感觉不如孤独给我的感觉来得深刻,然后开始写一些只言片语,写了很多只言片语,觉得好玩,心里有话没人说,就跟白纸交流。”

  走了二十五里雪路把书借回来了

  “然后就是下乡,下乡那时候到北大荒。北大荒那个地方,我们知道,冬天其实很冷。“猫冬”,他那个地方叫“猫冬”,就是整个冬天没事干。那时候没有任何娱乐。我记得我借了一本《高老头》的时候,就巴尔扎克的,傅雷早期翻译过来的一本书,我借这本书大概走了二十五公里雪路,然后把书借来了。那时候因为书少,所以大家都排队,有的是要交换的,有的是你认识他可以不交换,但借给你的时间非常短。当时借给我的时间是大概就二十四小时,看完了就得还回来。我走了二十五公里雪路把书借回来了,晚上一般都要关灯,没办法就打手电看,白天了还没看完就要去劳动。那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,因为下雪,大头菜,就是洋白菜,全都在地里没收上来,冻了,这时候就要收。那就在地里,我记得特别清楚,一会儿来一辆车,装车。车走,你可以歇会儿了,歇的时候接着就把这本书看完了。看完以后,就得赶这雪路赶紧给人送回去。”

  “白皮书”

  “这种读书大概持续了有六年,到后期又看了一些当时说的灰皮书或者白皮书。就是北京有一些高干,他有一种特权,说特权也可以,就是优惠政策吧!他可以到西单一个好像叫丰盛胡同的地方,去买一些灰皮书或者黄皮书,当时很多人受这些书的影响,我记得我看的是那种白皮的,就是没有封面设计,就是白的硬一点的纸,上面写着书名。我看了《落脚》(苏.柯切托夫)、《多雪的冬天》(苏.沙米亚金)、《麦田守望者》(美.J.D.塞林格)等等,在七五年到七六年,甚至更早七四年的时候,看的这批书。

  书读的差不多了,就应该写书

  “人家国外人说三十岁诗人应该死去。我是三十岁才开始写诗。就是在那时候,我变成了一个言必称希腊的人,就是只读翻译小说,读翻译诗歌。变成了对中国的现当代的作品不屑一顾,然后对中国古代的东西,也受新诗潮的影响,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。这个阶段保持了很长一段阶段,看了很多人的诗,我楼上的书房里有当时所有能买到的好的诗集,好的翻译小说,就是马尔克斯往前所有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。后来所有的这些诗,小说,马尔克斯的,福克纳的,卡尔维诺的,所有的这些人的东西都读了。而且写诗模仿国外的那种,从理论到他的诗意吧。但后来我有一个阶段突然改变了,就是我写了一组诗叫《大荒》,开始着意的写我知青的生活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我一直在尾随着那些翻译体的诗歌在写作,不辽阔,不真实,没有抒发内心最深切的感觉。我写完以后很长时间没给别人看。因为那时候不流行这东西,它流行后现代,解构主义等等。看着,他们突然就觉得好,我当时都有点不自信,后来这首诗当然到处转载,也获了一个什么奖,我从那开始我就不是那么时尚,不是那么跟随别人去读书。我觉得一个人在三十岁甚至是二十岁的时候,书应该读的差不多了,就应该写书。那么就是说我是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开始写影视作品,包括舞台剧,写歌剧,写话剧,最近又要写京剧。”

  读书是一个生理行为

  书这东西我有时候觉得,人类要没有书,将多么乏味。发明了书的时候,有时候我就看着这么冷的天,行色匆匆的人,夹着本书,或者是在汽车上,或者是在地铁里,旁若无人,那么拥挤的时候看书。因为那天我去修汽车,那个大杂的大厅里,看到一个也是来修车的人,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,在那儿读书。那种感觉就是就像泡腾片,里边扔了一根定海神针,一看到这种人的时候,你觉得修车的时间长,没意思,你都会觉得它容易过去。所以我觉得看到读书的人,有时候去书店,看到楼梯上坐着各种各样的,有时候是民工。昨天我就看见一民工,那么冷的天,昨天天很冷,北京可能入冬最冷的,坐在书店里看书。还有就是我们电梯上看电梯的小姑娘,她一天能看一本书,这种感觉我就觉得特美好。所以书这东西我觉得真是,有时候变成了一个,我要这么说可能没人同意,可能就变成了一个生理的器官了。它变成了我的大脑的某一部分的组织,就是你要看书,变成了你一个生理上的,你要吃饭,你要排泄,你要什么什么,你要看书,也变成了一个生理行为。

  读书的感觉,是迷人

  看电影花五十块钱,你不愿意看,出来有点舍不得,所以总要把它看完。电视剧更是,它不断的要求你跟随它。读书就不一样,读到精彩的地方,大笑,或者是拿一支笔,在那地方划下来,划下来以后后来也就忘了,但就是为了表示赞美,把它划下来。读书的感觉真是,我年轻的时候就不愿意睡觉,认为睡觉就是浪费,我觉得人生睡觉是最大的浪费。读书,一本书可以读一夜,第二天照样干活去。就读书的这种感觉啊,我觉得用美好这两个字还不够,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它最恰当。就是那种着急,有一本好书,在外面着急,把别的东西都弄停当了,回家去看这本书,那种感觉,迷人。

  特别好的书,就像小时候吃的那个水果糖

  “看特别好的书,就像小时候吃的那个水果糖似的,吃两口,吐出来又给包上了,一直到最后快吃完了,真舍不得。好容易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,有如亲人离别,真是舍不得。我读书特别怪,就是投入,完全投入,不会什么作笔记啊什么的。我觉得一投入,书的很细微的精妙之处都会被你接收。就怕你读书的时候又想着别的,或者读书为了学习,为了应付考试,把读书这么快乐的一件事,变成了一件极为无趣的事。我是希望所有的读书人,跟书亲切的接近,不要带着任何的功利,任何的期待,大概就这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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